《郑伯克段于鄢》筆記
《郑伯克段于鄢》筆記
字、詞、表达記錄
- 叔,生莊公及共叔段。古人命字常以伯(孟)、仲、叔、季表示長幼次序,但是會結合具體情況使用。在這裏,鄭莊公兄弟只有兩人,因此弟弟稱為“叔”。而“季”則用於兄弟多人的情況。
- 亟,亟請於武公。讀做qì是,意屢次。也讀做jí,意急忙。
- 都,大城。漢以後,“都”才指國都。補充: 京,大。先秦時,“京師”連用才指國都。
- 若/奈/如 + 之/若 + 何,對他怎麼辦。語法上這是动词性凝固结构,是先秦特有的疑问短语,不可拆解。
- 斃,倒下去。多行不義,必自斃。
- 姑,暫且。本意是父親的母親、姐妹,或者丈夫的姐妹,她們往往展現出緩和、安撫、遷就、妥協的姿態,因此“姑”慢慢引申為一種處理事情的態度,這已經比較接近“暫且”的含義。
- 昵,不義不昵。音nì,同“暱”,親近。這句話的意思是,段既然不義,就不能籠住民心。
- 具,齊備、完整。具眼,意為眼力好,見識高;具瞻,意為眾人瞻仰。而具臣卻是指備位充數,不稱職的臣子。具臣可以理解為表面上完美的臣子,因為真正的“具臣”不可能存在,它對一個臣子的要求是方方面面,甚至是矛盾的。姑此說乃諷刺。而“具眼”、“具瞻”等是可以實現的。
- 施,(潁考叔)愛其母,施及莊公。讀作yì,延伸,延續。
文章細節
(姜氏)請京,(莊公)使(共叔段)居之,(人們)謂之京城大(tài)叔。
杜预《春秋左传注》中說:“大叔,言寵之逾制,非禮也。大音泰。”
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於己。
貳,兩屬。這句話的意思是:不久之後,共叔段命令西部、北部邊邑的守臣效忠莊公的同時效忠自己。
無生民心。
這句話意思是,不要是民眾產生二心。在古文語境裏,“民心”本就具有一心的預設,就像是個常識,這是對統治者一體的心。這個時候如果說生民心,那便在原本的心之外另一個心,也即二心。
感悟
說《春秋》微言大義,而《左傳》為其註解,可我讀了本篇後依然無法理解所謂“大義”。
文章開頭就讓人眉頭緊皺——姜氏因為生莊公時難產,所以討厭莊公。這讓我想起了帶小孩的場景,小孩子頑皮摔了一跤,很多大人有意無意地會引導小孩子把摔跤的責任歸咎於地不是好地。姑常常看到大人抱著小孩,邊拍打各種事物,邊說:“壞xx,惹我家寶哭了”。這個法子似乎真有效。姜氏就是這麽個小孩子,可難產怪不得地,更怪不得自己,所以是莊公的過錯。很多現代人也會有類似的心理,
再後來段與姜氏謀反被平定,莊公與之“隨而相見”,賦詩作樂,母子如初。態度轉變之快讓人難以理解。疼愛的小兒子被討厭的大兒子打敗了,她大兒子沒有深仇大恨;又或者,偏愛小兒子,意圖推翻大兒子,她也不覺得對大兒子有愧。這種時候,她沒有選擇硬剛到底,也沒有選擇真誠道歉。而是選擇把過去埋葬。這母親做得也太容易了。這就是歷史上的“普通人”,就像我們身邊常見的一個普通女生,沒有對自己人格的要求、反思,缺乏對他人的體諒、共情,而且不要臉。
對本文主旨的主流理解是揭露莊公的偽裝與奸詐。我覺得莊公之所以被認為惡,是因為他發現了道德的漏洞,現在叫“站在道德的高地”。這場事件裏,莊公是被置於危機的,叛亂的、不公的是段和姜氏,正因如此莊公利用了他之惡,將自己塑造成受害者,但是實際上他掌握了一切。無疑,莊公是權謀的高手,但是他是否是惡?我認為不是。他的做法是為了解決問題的同時獲得好名聲,那為什麼不做這些虛偽的鋪墊就無法獲得好名聲呢?莊公甫一即位,姜氏和段就小動作不斷,這時下手,可能會被說多疑猜忌、心胸狹小云云。段日益膨脹時下手,罪證不足難以根除,若它日再起禍患,可能會被評價為優柔寡斷。以上是我的猜測,但是可以想到想要在所有人嘴裏都是好名聲是很難的事情,不僅得靠個人品德,還得看氣運,很多事情發生之前都無法準確預測。姜氏可以開城門做內應就說明了問題,姜氏絕不是省油的燈,她不是有德之人,但有一定權勢。莊公的處境也有一定的危險性。所以莊公選擇先隱忍,一方面可以一擊必殺,另一方面也可以麻痺對手降低自己的風險,同時也可以儘可能獲得好名聲。為了保全自己使用計謀,無可厚非。至於他有沒有為了好名聲偽裝自己,誰也不知道,況且是與不是也並非重要的事情。倘若莊公為了名聲選擇了更危險更不理智的方法,那才是真正的虛偽。